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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昔望着圆润的月亮发起了呆。

    “真美啊！和那晚的月亮一样圆！一休，你为什么总能给惜昔带来意外？是自然的意外！在你的性格深处竟藏着这样的浪漫，你有发觉么？”

    “这算浪漫么？如果是，那我就承认了！从小的时候，老师就常常这样！我也渐渐受了感染，所以……”

    “老师？一休，你是受家庭教育长大的吧！那你的老师肯定是特别的人！他现在在哪里？惜昔很想见见他。看什么样的人，才能塑造出一休！”惜昔的声音满怀期待。

    我心中暗叹，此情此景，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而如今，您在哪里，我实在想念您，想看看时间是否在您的脸上留下了什么，哪怕只是刻痕而已！

    “惜昔，他不是家庭老师哦！不过他为我点亮了生命的光辉，他的风度和趣识我恐怕永远也赶不上！惜昔，老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想来，当年月下清谈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可是，时间一去不回，那些只能成为回忆，哎！”

    “……别这么伤感好么？你会传染给惜昔的！如今惜昔陪在你的身边，就是希望能融化你的忧伤，知道吗？”

    或许伤感真能传染，又或许只能传染给亲密的人，总之惜昔的声音失落了不少。我心叫一声“罪过”，赶紧收拾心情。

    “惜昔，一休错了！来，喝一口米酒。说不定一口以后你就会爱上的！不要害怕！”

    我带头一饮而尽，惜昔看到我的样子，兴奋地点点头，轻啜了一小口，表情娇美万千。

    “怎样？”看到惜昔一直埋头在茶杯中，仿佛煎熬的样子，我忍不住问。

    “再倒一些给我！”

    “……”

    “再倒一些给惜昔！”惜昔双手递杯，欣然说，“好奇怪的味道，有点烧，又有点凉，和茶不一样！不行，我得研究一下！一休，别小气，再倒点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又给惜昔倒了半杯，她又开始埋头细致地研究起来。我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雨后的夜空格外干净，含蕴了浓浓的广袤与宽和。此情此景，千年前是否同样发生过！不，应该说“发生着”。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也许只有经历亘古的它才能明白吧！

    月光静静洒在她的脸上，印出她烧红的脸颊，那正是酒意挥散的时刻。惜昔是喝点酒脸会红的女孩，不仅是脸，她的脖颈，手臂都镀上一层绯红。惜昔的眼神有些涣散，我明白这种状态是恰到好处，过犹不及。

    “哦！惜昔晕了！而且身上热得很！嗯？一休，你好像没有事啊！”

    “呵呵，是因为惜昔第一次喝酒的缘故，米酒口味柔和，但是后劲还是挺大的，所以惜昔才会有这种反应。”

    我起身走到窗前，拉开落地窗，一股清凉湿润的空气穿窗而入，不遗余力地扫荡着满室的酒香。还好，雨后不冷，我又返回卧室拿起床上的毯子，轻轻裹在惜昔的身上，隔着惜昔单薄的浴衣，我清晰感觉到她的体温。

    “一休，真不知说什么好……惜昔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特别的喜欢！一休，惜昔也像你的老师一样，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

    “不是吗？……那，……没关系，惜昔不生气，可能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惜昔还不能融入你的生活吧！”

    惜昔无意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紧，将她整个身体揽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酒精挥发飚起的温度。

    “惜昔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千年后也是！是比我自己更为重要的人！我以明月为鉴，祈求命运的引线将这段缘分纠结千年，终成死结！”我低声耳语。

    惜昔不堪地缩着脖子，将脸埋入我的肩膀，不知是否酒精的威力过于猛烈，惜昔的耳根烧得通红。我轻柔地将她散开的头发别在耳际，拿起剩下的半瓶米酒，仰头灌了一口。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很好听，这首诗很好听！韵律很好，背景很好，感觉很好！惜昔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以‘好’代替，一休，惜昔真的好羡慕你，能接触到如此有趣的文化，我从小在日本长大，没有这么好的机会，真可惜！不过如今有了一休，就可以当惜昔的老师了！惜昔也是需要老师的！”

    我心中莞尔，不禁感叹。如果每天都能和惜昔在这寂静的夜里倾心交谈，该是多美妙啊！

    多年前，我常问老师人世是否有天堂，而天堂又在何处？老师曾在我心中埋下种子，告诉我有一天会收获。如今我明白了他的用心，其实只要惜昔陪在身边，我就拥有了永远的天堂，而天堂也不再是我紧守着吝于分享的秘密……

    一片薄云飘过，恰好遮住了半盏明月，朦胧之色分外撩人。

    我捧起惜昔的下巴，凝视着她比月色更为朦胧的眼睛，淡淡说：“惜昔给我的印象就像这朦胧的月色，神秘多姿。”

    惜昔出神地望向远空，又朝我眨眨眼睛，开心地笑了。

    “一休给我的印象就像明月背后的夜空，广阔深邃！”惜昔抢在我前面，也对着瓶口灌了一口米酒，“坏了！惜昔上瘾了！一休，你可害苦我了，这下子想不醉都难了！”

    我无奈，点点惜昔的鼻尖：“小饮怡情，大饮伤身！淘气鬼，下不为例啊！我可会监督你的……惜昔，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为何你从来不化妆，也不打扮？难道你竟没有发现自己的美貌？”

    惜昔醉意已浓，声音飘忽：“怎么会？告诉你一休，其实惜昔小的时候很爱打扮的，每天要在镜子前炫耀好久。不过自从上国中后，别人看我的眼神变了，见到我的人说得唯一的话就是惜昔太美了。一休，你可不要生气哦，告诉你那时惜昔收到的情书能塞满一抽屉呢！可是，每个人都注重我的外表，似乎惜昔除了漂亮以外，什么也没有了。可能是叛逆吧，从那时起我故意把衣服弄脏弄破，也不再打扮，每天邋遢上学。呵呵，想起那时真有意思……”惜昔似乎在怀念过往的时光，许久才说：“后来，惜昔长大了，明白了很多事情，纵然有绝世的美貌又有何用？它能保持二十年，三十年，还是多久呢？人终究会老的，美丽只是短暂的浮华，撑不久的！从那时起，惜昔便不再注重容貌了，即便如此，惜昔仍然迷失着，那些人总是先于我的外表，或恭维，或奉承，却从来没有人听到过我心底的声音，后来我渐渐不想说了，别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直到那晚在老剧院遇到了一休，你在一瞬间便打开了惜昔的心门，所以那时惜昔就想，不管这个人长相、家世背景如何，他都会成为惜昔最乐于亲近的人。可是，现在惜昔根本就无法自拔，比起一休的智慧、他的宁静，惜昔的容貌又算得了什么？一休，惜昔没有过高的奢望，只想守着这一片宁静……”

    我倾听着惜昔心底的声音，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米酒，思绪渐渐地飘远。我知道这是恰到好处。我本可以接着酒力把内心的抑郁全部倾吐。自从老师离开之后，我从未如今晚多语。无奈惜昔早已沉入梦乡，喝完最后一口酒，我轻轻放下酒瓶，看着惜昔恬静无拘的睡姿，我忍不住浅笑一声。

    ……

    夜已深了，连月亮都不胜困倦，悄悄拽回了银色的裙摆。

    我怀抱着熟睡的美人，放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轻展毯角，为她盖好。看着她脸颊的红晕已然退去，我锁上了落地窗，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去。

    “一休……”

    “嗯？”

    我十分吃惊地望向床上的惜昔，难道她在装睡？旋即又否定了，她是在做梦吧！

    “一休，惜昔真的好好爱你……”

    惜昔翻了个身子，如云的秀发遮住了脸颊。

    “嗯！我知道！惜昔，mylove，晚安！”

    我轻轻合上房门，离开了被时光萦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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