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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无力抗拒命运那能扼杀一切的双手。为了她，我又一次妥协，又一次低头，又一次低声下气去求最不想求的人。

    “呵呵，”姜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又重新发动汽车。

    “一休，还以为你不说话呢！你的却是很特别的人，这么多年我阅人无数，像你这样的还没见过，难怪能让惜昔一见倾心！”

    我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我厌恶眼前这个人，可是他表现出来的气度却令我折服。他竟然毫无妒意地表示惜昔对我的好感。是他太自信，抑或是彻底看透我没有留住惜昔的魅力？我顿时有点害怕。

    “看来你对我有点误会，恨意甚深啊！这也正好说明你对惜昔的爱意。不过你凭什么能给惜昔幸福的生活？就凭你的高傲？那种小孩子的倔强？”姜总淡淡地说。

    “惜昔不是那种为金钱出卖自己的女孩子，她可能是一时迷失，但我敢肯定，总有一天金钱对她的诱惑将如废纸一样！”

    “嗯，精彩！”姜总似是赞赏地点点头，“你很轻易就看透了惜昔。这说来容易，但其实不大简单，很多人都被她光鲜的外表蒙蔽，根本误解了她，而你不同，果然应证了我的判断。”

    我一头雾水，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难道尽可能做到知己知彼吗？看来我对他的确造成了威胁。我心中隐隐兴奋，既然要战斗，那就彻底像个勇士吧，虚荣掩饰又何值一提。

    我心中感叹：一休，你何曾这样执着过？为了惜昔你也突破了性格，可这一切都算背道而驰吧？！老师……

    “想什么呢，一休？哦！明白了，是在想如何能挽回惜昔吧！呵！”他嗤笑一声，弄得我有些尴尬，对手的确不一般，我表面水波不兴，内心却早已暗潮汹涌。姜总摇头轻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何曾见过惜昔这般开心幸福过？叶月，是否一切都是宿命呢？它的一双巧手真是无可比拟，造化弄人啊！”

    我大为诧异，原以为自己够神经质，没想到更有胜者，看来金钱不光能荣耀一个人，也能毁掉他。

    “一休，你可知道昨晚自己的任性离去，害苦了惜昔？她给你打了一晚电话，最后哭累了才睡着！如果换了另一个人我就扭断他的脖子了，还会对他这样和颜悦色？你以为我姜某人是这么好说话？要不是早听惜昔说过你们的事，你现在还能安然坐在后面？”

    说到后半句，他的口气突然转冷。我心中一凛，这或许才是这类人的真面目吧。

    “……姜总，惜昔……和你提过我？”

    “没错！好多次了！”他显出回忆的神色，“我还记得第一次她说在一个剧院碰到一个人，当然那次她没提你的名字，可是眼神里的欣然又岂能瞒过我。自她从日本来到我身边那还是第一次！原来世上还有能令她一见动心的人，我也很好奇……”

    不知姜总是否为了照顾我的反应而停下来，不过的确有一颗炸弹在耳边爆掉，震耳欲聋，让我久久回不了神。

    “惜昔的美……哎……是我罕见的，比她的母亲还要胜过一筹，可是她却从来不注重。一休，你不知道我为她买过多少东西，单单那些世界最顶级的化妆品牌子，一出新货，立刻就会快递到公司，然后经过我筛选在给她。还有那些衣服，她只选了去年我给她买的一条最简单的牛仔裤，其他的都在衣橱里堆着。除非是陪我去参加宴会，她觉得场合需要才会化妆。真是感叹是否真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最可贵的却是惜昔没有丝毫架子，也从来不发脾气。那年刚来的时候有几个过分的摄影师苛刻她，她都能容忍，哎！那个孩子，对任何人都很友善，直到遇上你……”

    “……”

    “哎，你或许是唯一一个令她改变的人。你肯定不知道你见到的惜昔和以前那个惜昔有多大的变化！当初就是因为她自闭，不愿接触男孩子，她母亲才要我把她带过来。来到这里以后她的光芒开始闪现，在艺术上惜昔有敏锐的领悟力，所以很成功进入了这个圈子，当然你也能想到追求她的人有多少！我是鼓励她交往的，但是很多混在圈子里的烂人也想得到她，都被我拒绝了，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他们，所以外界总有传言说我姜某人和惜昔有什么，都是那些垃圾的报复，我也懒得理。当然也有一些很好的男孩子，修养和性格都不错，我给他们很多接近惜昔的机会，可是，可是……问题的关键在惜昔那里！她除了完成工作，就躲在家里，就算是为了让我高兴，和那些男孩子见见面，也只是简单谈谈。她是从来都不敞开心扉！一休，就算对我，她也不是！她会自我封闭……”

    “然后呢……”

    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姜总的故事深深吸引，更确切地说是被那个神秘的女孩子的故事吸引，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想也想不到惜昔会是那样的孩子！

    “急了吧！哈哈！”姜总的声音里不知为何渗出淡淡的欣慰，他看看我，笑得竟像个孩子，“当她那天告诉我在老剧院发生的事情，我很担心，生怕那是你们安排的一个局，没有任何心机的惜昔会被骗。你不知道这孩子有多单纯，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这世界的黑暗、下作她又何尝明白！我真怕有人为了贪图她的容貌伤害她！碰巧那次我到你们学校，看见她和你亲密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吃惊！她竟然放开了怀抱，算了，这个不提，后来我又听她当着众人说有男朋友了，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惜昔对你已经情根深种了！谁也改变不了她，就像当年没人能改变她母亲的义无反顾一样。惜昔也是，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一生，是否天蝎座的女人都这么傻！”

    我想不出什么语言能表示出我的震惊，因为任何语言在震惊本身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我就那样痴痴地望着车窗外打情骂俏的情侣，还有他们亲昵的动作，就连自己也沉浸在他们的幸福中。

    “你是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哼……所以我说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那天本来想近距离和你谈谈，看看惜昔是否所托非人，抑或你是否在做套让惜昔钻。可是，惜昔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复发，需要做手术。没办法，我只好带着惜昔当天就赶回日本。差不多一个月才返回来，她下了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你，我怎么劝她也不听。结果晚上回来时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中她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后来我问她是否被你欺负了，她怎么也不肯说。真没看出来，柔软的惜昔保护起所爱的人来是那样坚强！没办法，那次的事不了了之。后来，我从纽约回来，看到惜昔竟然笑得那么开心，眼神也变得清澈如溪，呵呵……”

    姜总说着，竟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欣慰，仿佛所有的开心他都感同身受。

    “那那天……”我还是有点怀疑，这是我性格里无法剔除的一种悲哀。

    “哎呀，我真想捏死你！你这个笨蛋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体贴女孩子，这两天你没和她通电话？！告诉你，惜昔前天病了，晚上莫名其妙的给我打电话……却叫着你的名字，她高烧呓语，说想让你过去照顾她，她好难受！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赶过去了，照顾了她一晚上，才好点。昨晚我怕她陪我参加宴会又在着凉，所以想留下来照顾她！然后……昨晚要不是惜昔拦着我，我真想去教训你一顿！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面子对于你就这么重要？到底你是女孩子还是惜昔是女孩子？什么都等着别人主动，你啊……”

    “她好了吗？我意思她病好了吗？我真该死，怕打扰她工作不给她打电话，其实那都是借口。对不起，怨我……”

    “好了，一休，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明白了吧！对于惜昔的决定我无力反对，这可能就是命运吧！无人能够抗拒，我又何苦妄作小人？但是有一句话你需谨记，惜昔对于我来说，胜过一切，我绝不会容许她受到伤害，否则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让那人后悔为人！你懂我的意思吧！这次的误会有很大原因因我而起，我向你说声对不起，但是从今往后，你带给惜昔的必须是快乐！对了，如果缺什么随时开口，浩那小子是你朋友，你可以通过他来找我。现在你只需做一件事，”姜总减慢车速，缓缓将车停下，凝视着我，说：“好好照顾惜昔，如同对你自己一样。剩下的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就不过问了。现在，快去！”

    天！这算什么事！一路上连恐吓带威胁，才刚刚习惯，最后姜总又大开玩笑，让我怀疑他一直在捉弄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真的？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虚幻的，我们都在执假为真……

    完全木讷的我已经记不得从哪边的门下了车，也记不得离开前姜总嘱咐过我什么，只记得他最后提到“北44”。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片显贵名流才有权居住的疆域，没想到这里如此之大，哪里找得到“北44”，无奈之下只好询问管理员。

    依从指示，我穿过了十几幢高层公寓，然后又穿过一条小区商业街，接着横穿了一个街心公园，最后总算找到了属于北边的建筑――一排欧式风格的两层别墅。

    天！原来惜昔是住在这里，毫无疑问是姜总的安排。真正有钱的人住的绝不是豪华公寓，而是别墅。哎，我的家庭虽算富足，可是要买下这一幢精美典雅的小房子，恐怕是不可能的！

    摸着门牌号，找了半天才发现44号，我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快步走到门前伸手要按门铃，无奈手指却不听使唤，背后也渗出点点虚汗。昨晚对她的决绝以及从姜总口中得知的往事，折磨得我快要崩溃。我是一个罪人，而她却若天使一次次地包容我，保护我，哎……

    终于再度抬手去按门铃……

    “咔――”

    门突然就被拉开了，惊得我立即缩手，同一时间，里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时间停止了。

    下午五点阳光柔和，恬静地徘徊在门前，似乎在向天使依依惜别。看到房门打开，它不在犹豫，温柔地拥抱了略显憔悴的天使，希冀用最后的温暖给她快乐。

    惜昔手中拎着的包忽地掉在地上，眼睛里那浓浓的水雾终于盈满，毫无顾忌地倾泻，颗颗晶莹的珠子似缓实疾地掉落在温婉阳光的氤氲里，也滴落在我记忆的磐石上，破碎的声音铿锵不绝。我心疼地将她抱紧，轻轻吻上她滑落到唇角的泪滴，甜的？

    不知在云端静待这一切发生的命运之神会怎样欣赏他亲手编导的剧情，是嗤笑，发噱，还是冷眼旁观？不重要了，都已经不重要了，由他看去吧！

    “对不起……”

    “不要，不要，”惜昔使劲摇摇头，“不要和惜昔道歉，一休是疼惜昔的，我能感觉出来，这样就很知足了！”

    “那你留下吧！求你别走了，不要返回日本了！”

    “嗯？我没有准备返回日本啊！怎么这样问？”惜昔浓密湿润的眼睫簌簌眨动，疑惑地望着我。

    “啊？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惜昔垂下眼睛，声音很低：“当然是去找你，跟你解释。你不接惜昔的电话，也不理惜昔，那她还能怎么办？不过惜昔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好难好难才能找到的幸福怎么能轻易放弃？我正要去学校找你，谁知一休你倒是来了！哦，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终于明白自己被姜总骗了！

    果然是在权谋中成长起来的人，说谎都可以不露破绽，可是，为何从未有此刻般使我觉得欺骗与被骗都是这么幸福？

    “……惜昔，你为何对我这样包容？我伤害你好多次了，可是，可是，你从来没埋怨过半句。你是否没有底线？惜昔，你该惩罚我的！”

    惜昔长叹一声，满眼有掩不住的温暖，在落日的余晖中，美得不可方物，绽放出天使般慈爱的光芒。

    “惜昔怎么会怨一休？她只怪自己太笨，不懂得如何爱人，哪里有想过惩罚一休！可是，如果非要惩罚的话……”她温暖柔软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那就罚你永远陪着你的惜昔，信任她，并且让她永远守候着你！”

    我长吁了一口气，抓着她的双肩，静定凝视：“也许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才换来今世的一次回眸，可是，惜昔，此刻一休感觉穿越了千年轮回才修得今世的缘分。放心，我誓言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惜昔用力点点头，依偎在我的怀抱。

    天使不该孤独。

    此刻――

    柔美的阳光似乎终于找到了能给她温暖的那个人，悄然烧尽了最后一丝温暖，消逝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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