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马蹄踏碎残雪,归途蜿蜒如刀刻于大地。 药阁一行人自北境折返,寒风仍割面如刃,但军中哭声渐歇,士气已复。 小竹抱着药箱走在队尾,指尖冻得发红,却始终不曾松手。 她目光低垂,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那一幕——枯井旁孩童潮红的脸、颤抖的手指、抽搐的四肢。 她当时几乎本能地停下脚步,心跳如擂。 不是犹豫,是确认。 她翻过《药理通则》第三章:“水源毒染,热症抽搐,多因秽物入脉,或药毒渗流。急以生石灰、活性炭层层滤净,并施耳针镇惊,开窍醒神。” 那口井,就是被“律香”焚烧后的灰烬顺雨水渗入地下,污染了水源。 而那些香,正是朝廷律医司以“安神定志”之名,暗中操控军心的工具。 如今祸水南流,竟无声无息地毒到了百姓口中。 她没等命令。 她不能等。 “快!取石灰、炭粉、粗布!”小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指挥随行药农搭起简易滤架,将井水一瓢瓢倒入三层过滤装置。 又从针囊中取出最细的银针,在火焰上灼烧后,稳稳刺入孩童耳廓三处穴位——耳尖、屏中、神门。 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早已演练千遍。 村民围在四周,眼神惊疑不定。“这丫头才多大?敢动针?” “她若治不好,我拿命赔。”老药农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如铁铸。 他蹲在小竹身边,默默递上炭包,眼神里竟有几分敬意。 一夜未眠。 火堆明灭,小竹守在孩童榻前,寸步未离。 第三日清晨,孩子睁开了眼,虚弱地喊了声“娘”。 哭声炸开。 孩子的母亲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冻土上,一声声叩首,泪如雨下。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跪倒,口中喃喃:“活菩萨……药阁的活菩萨啊……” 小竹怔住了,手指微微发抖。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仰望。 云知夏站在村口老槐树下,一袭素色斗篷迎风而立,目光沉静如深潭。 她看着小竹被人群簇拥,却没有上前。 她只轻轻说了一句:“这一针,扎的不是穴,是恐惧。” 人群听不懂。 但她懂。 恐惧才是病根。 是百姓对疾病的无知,对权势的顺从,对“律令即天道”的盲信。 而小竹这一针,破的正是这层无形的枷锁。 老药农默默走到空地中央,从行囊中取出一个个布包——北境的黑土,豫州的黄壤,江南的青泥。 他一捧一捧,将这些泥土堆在村口,垒成一方低矮的土台,不高,不及膝,却稳如磐石。 他插上一截枯枝,低声说:“这是‘心碑’,不刻字,只埋土。哪有医者救过人,哪就有碑。” 风过,枯枝轻颤,似有回应。 沈青璃站在不远处,袖中指尖微动。 第(1/3)页